第(1/3)页 日影西斜,已过正午良久。烈烈骄阳渐敛锋芒,缓缓没入连绵群山之间。水龙岗内,两军对峙,隔空喊话之声,在山谷间久久回荡,似是诉说着这场纷争的剑拔弩张。 徐虎与段鹤年率领着数倍于苏尚的兵力,将祝家庄围得如铁桶一般。阵前,他们言辞犀利,细数朝廷昏庸无道,痛斥官府贪墨成风,声声控诉,字字泣血,言道此番只为诛除首恶,对投降之人绝不加害。 这般言语,在这剑拔弩张的局势下,自有着不小的威慑力。 水梁山一带,诸多流民为求一口温饱,无奈之下,或落草为寇,或投身各山庄为仆,或沦为他人劳工。 只因别处官府与豪绅狼狈为奸,肆意搜刮民脂民膏,相较之下,此地反倒成了一方 “乐土”。 若在往日,徐虎等人的喊话或许能动摇不少人心。可如今,祝家庄众人早已没有退路。在苏尚不断的言传身教下,他们已然将自己视作官府阵营的一员,往昔朝廷官府的种种恶行,在他们心中,也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了。 祝家庄木墙之下,江大宝听闻敌阵喊话,怒目圆睁,青筋暴起,扯开嗓子大声吼道:“有种便即刻攻来!尔等莫不是畏惧两败俱伤?我等可毫无惧意!若不敢战,便是胆怯之辈,先怯者先输!” 这一番豪言壮语,全然出乎徐虎与段鹤年的意料。他们深知,己方阵营中,暗中欲倒戈之人不知凡几,可却无从查起,只能加强戒备。 然而,这场战事已持续许久,死伤无数,军纪早已难以维持往日的严苛。 如今,他们也不过是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勉强压制住军心,一旦这优势不再,败局恐难挽回。此刻,他们仍盼着孙文兴能带回好消息,为这战局带来一线转机,心底暗自想着,即便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,他们也定不会输。 江大宝话音刚落,祝明远快步上前,一把将他拉到一旁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伸手拿过喇叭,说道:“且看我的!” 说罢,他整了整衣衫,朝着木墙外的贼兵军阵凝神望去,深吸一口气,气运丹田,运起内劲,大声呼喊道:“徐虎,段鹤年!你二人缩头缩脑,如惊弓之鸟,不敢正面一战,只知寻求外援!徐虎,你往日不是扬言要踏平祝家庄吗?如今却与段鹤年勾结,还妄图雇请阿飞前来助阵,莫不是老糊涂了,贪生怕死不成!” 喊完之后,众人纷纷趴在木墙之后,屏息凝神,侧耳倾听对方的反应。不多时,徐虎愤怒的声音便从对面传来,他咬牙切齿,满脸狰狞地喊道:“祝明远,你这不过是强弩之末,还敢在此大放厥词!你且看看,你们还能有几人守得住这破庄子?心甘情愿为一女子卖命,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!速速丢掉兵器,出来投降,交出苏尚,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!” 祝明远冷笑一声,毫不示弱地回应道:“徐虎,你口口声声看不起苏大人,如今却又急于索要他?究竟是何居心!你且回头看看你的那些弟兄,段鹤年,也看看你身边之人,他们之中,有多少人早已不愿再战,你们当真不知?我实话告诉你,你们阵营之中,藏有不少我们的人!待到时机成熟,他们便会果断出手!只要完成任务,官府自会重重有赏!” 徐虎怒不可遏,涨红着脸,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你们休要在此蛊惑人心!苏尚不过是在骗你们,根本就没有援兵!只要带着祝明远、祝知夏、苏尚的头颅来投,我便封你们为头领!待攻下祝家庄,再取泗水县,届时金银田产,任尔等瓜分!” 祝明远眼神坚定,继续高声喊道:“弟兄们,莫要被他们蒙骗!杀一名贼军,携其头颅前来,便能洗清身份,此后成为良民,在苏大人麾下效力,吃朝廷俸禄,不仅能安享太平,还能为子孙后代积福!” 军阵之中的徐虎,青筋暴起,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,无论如何喊话,对方都不为所动。 一旁出谋划策的军师们,此时也已黔驴技穷,无计可施。徐虎心中懊悔不已,暗自思忖,早知如此,当初就该围而不攻,可如今,良机已逝,再难挽回。 段鹤年面色阴沉,将对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,心中满是忧虑。军中议论纷纷,士气愈发低迷。 正如祝明远所言,若他们二人早些亲自领兵强攻,又怎会落得如此局面?人心的离散,往往就在转瞬之间。 山岗之外的道路上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孙文兴在天黑之前骑马归来,还未等他下马,徐虎与段鹤年便快步迎上前去,满脸焦急地询问阿飞的情况。 孙文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气喘吁吁地说道:“我已与他说明此事,他既未当面应允,也未当面拒绝……” 稍作停顿后,他又补充道,“依我看,还需再等两日……” 然而,话未说完,一道寒光闪过,一把大刀猛然劈来。段鹤年还未反应过来,孙文兴的头颅便已高高飞起,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滚落一旁。 他的尸首却仍直直地立在原地,脖颈处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,在场众人见状,皆惊恐万分,连连后退。 徐虎怒发冲冠,暴跳如雷,大声怒吼道:“混账!还等?再等下去我们必败无疑!此人八成是苏尚派来的内应!若不是他从中作梗,我们又怎会陷入这般境地?苏尚定是想让我们两败俱伤,我们都中了他的奸计!” 说罢,他抬起一脚,狠狠地将孙文兴的尸体踢飞出去。 第(1/3)页